吳茂昆：為學術自主要攻占我的校長室也ＯＫ

全國大學生轟轟烈烈反服貿，東台灣美麗而安靜的東華大學，這一次也沸騰了起來。

太陽花學運爆發，三月二十日，東華大學校長吳茂昆一封肯定學生勇於表達立場的回信，意外成為「校長起義第一槍」，而他曾被提名諾貝爾物理獎的顯赫學術背景，也令眾人咋舌，原來東華校長來頭那麼大！

出身東海岸的物理學家

吳茂昆是中研院院士、美國國家科學院海外院士，為享譽國際的高溫超導大師。美籍華人物理學家、前香港科技大學校長朱經武，是吳茂昆的指導教授兼戰友，一九八七年，兩人因發現釔鋇銅氧超導體，雙雙被提名諾貝爾物理獎。

一九八九年，吳茂昆應邀回國，於清大任教，扁政府時期曾任國科會主委，二○一二年，回到家鄉花蓮服務，任東華大學校長。

出生於花蓮縣玉里鎮的吳茂昆，在家裡十一個小孩中排行老么。由於喜歡大自然的奇妙世界，小學高年級就有了成為科學家的想法。在那個年代，許多人因為楊振寧、李政道兩位華人物理學家獲得諾貝爾獎，心中都有個成為科學家的願望。

小學六年在玉里，中學六年在花蓮，下了課，打球、看海浪，成長過程愜意自在，大學、碩士念的是淡江物理，之後才到休士頓大學攻讀物理博士。吳茂昆常以自己沒經歷過任何「明星學校」的學習歷程勉勵東華學生，所謂明星學校教育並非走上科學家之路的必要條件。

吳茂昆在花蓮長大，帶著回饋的心態回故里，也鼓勵東華學子多點社區參與及社會關懷，頗有理想性。物理大師到東華，不僅提升了東華物理系的整體素質，吳茂昆也透過院士人脈，邀請許多中研院院士、研究員進行校園講座。前年東華大學的畢業典禮，他就邀請了中研院院長翁啟惠前來參與並致詞。

外界印象中，東華大學總是很「慢活」、與世無爭，但此次東華學生會、部分系學會不僅在全國罷課串連中快速加入連署，且學運核心人物魏揚之母楊翠、父親魏貽君皆是東華大學華文系教職員，讓校長吳茂昆的態度備受關注。

另提「自主學習」保護學生

行政院一役後，吳茂昆的校長信箱被塞爆，許多是指責與憂慮的來信，壓力接踵而來。

教育部嚴詞要求，大學校長對反服貿運動應保持「行政中立」，否則將追究行政責任，並批評學生不上課「是翹課，不叫罷課」。三月二十四日，吳茂昆發了第一次公開信給東華師生，表示基於大學自主的精神，不鼓勵學生發動罷課，但完全尊重老師各種上課方式及同學的上課選擇。

或許為避免「罷課」一詞引起不必要的麻煩，吳茂昆另提了「自主學習」的說法，「學生不來上課，找個時間補課就好了，罷課的話，這個學期的學分就沒有了。但老師與學生的關係，只要這學期該有的標準，學生能滿足，不就完了嗎？是自主學習的概念。」

東華學生議會議長于閔如指出，「校方不鼓勵也不支持罷課，但認為在學術自主的環境裡，學生可與教授協調罷課事宜，學校不會干涉，校長更私下表示，『學校是大家的，要在校園靜坐、遊行都ＯＫ，你要攻占校長室也ＯＫ！』」

于閔如說，校長以哈佛大學學生曾發起的「攻占校長室」為例，說明大學校園的學術自主與言論自由。此例指的是二○○一年，哈佛學生為校內工友爭取薪資，攻占行政大樓長達三星期，迫使哈佛大學同意停止外包工作並承諾加薪的占領行動。

四月一日，吳茂昆又發表一篇近三千字的公開信指出，學生的學識與能力超越眾人的想像，不應再認為他們是一群無知的毛頭小孩。此次事件的起源，是因為年輕人看不見未來的希望，來到大學，卻不知該去那兒。在留學競爭中，中國就是強硬的對手，而年輕人的未來，中國絕對不是唯一選項。

今年六十四歲的吳茂昆，學生私下暱稱為「茂伯」、「昆伯」，反服貿運動後，在校園內有個綽號叫「昆哥」。東華學生議會議長于閔如說，「因為覺得他有guts，都叫他『哥』了！」

校長氣度，決定學校風骨

其實有「guts」的事蹟還不只這一遭。去年十月二十四日，立法院教育委員會審查預算，當時民進黨立委邱志偉要求五十二位大學校長，對馬英九在國慶日指「兩岸不是國際關係」表態，幾乎所有校長皆悶不吭聲，只有吳茂昆舉手反對「兩岸不是國際關係」的說法，並明確表示，台灣和中國是國際關係、國與國的關係。儘管這樣的觀點並非人人同意，但確實頗有勇於表達立場的知識分子風骨。

大學校長的態度與氣度，決定學校風骨，對照有些校方態度畏縮，甚至扯學生後腿，幾大名校或許也該重新洗牌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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